“不知道啊,早晨的時候,他正笑瞇瞇地拎著提盒往咱們院子裏走,彭大少爺突然從後面竄出來,壹記手刀砍到他的後頸上——”說著,蟬衣舉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壹下,臉上做出壹個兇狠的表情,立刻刺激楚悅想到了彭時那壹張陰沈的臉,“——然後只聽‘砰、咣嘰’的兩聲,那提盒就掉到地上了,真是可惜!裏面那幾個盤子壹看就很值錢,有兩個當場被摔成八瓣兒了,還有幾個也有豁口了!”蟬衣搖頭嘆息,然後把圍裙壹摘,雙膝跪到床邊,去撿那些粘在枕頭上的小姐的長發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楚悅靜等了半天,難道她的故事就這樣講完了麽……“那,彭漸被砍暈之後怎麽樣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笨啊妳,小姐,暈了之後當然是被拖走了唄!”蟬衣漫不經心地回答說,少時,她捏著七八根長發走到門口,對著晨光照了半天,壹驚壹乍道,“小姐,妳快來看,妳的頭發出問題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楚悅眉心壹跳,難道是孟瑄的頭發到她手裏了嗎?正要想言辭去解釋的時候,又聽得她說:“快瞧吧,妳有兩根頭發的發梢都分叉了,我幫妳打打尖吧!”說著不知從哪兒變出壹把剪刀來,明晃晃的舉著就朝楚悅走來,摘走了她的簪子打散了她的發髻,然後就開始“哢嚓、哢嚓”地幫她剪頭發。

        剪了幾次都不齊,於是蟬衣安撫她說“再等等,馬上就好了”,幾次過後,楚悅回頭往地上壹瞧,已經是黑壓壓的壹大片了。盡管為自己的長發感到壹些憂心,但是,她還是很享受這壹刻的悠閑時光。

        住著壹間大大的陽光能照耀到的幹燥而溫暖的房子,不用為穿衣吃飯攢錢的生計之事發愁,不用去為討得某個男人的歡心而嘔心瀝血,不用去跟壹群同樣嘔心瀝血的女人日日夜夜地生命不息,交鋒不止,去爭奪那毫無意義的那個男人的壹朝半夕的虛情假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多好啊,在她自己的寧靜院落裏,曬著秋天早晨的太陽,壹個不想見的人都看不見,跟壹個神經大條而又心地純善的蟬衣壹起感受著時光流動的節奏,哢嚓、哢嚓、哢嚓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哢嚓、哢嚓、哢嚓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楚悅僵了片刻,終於忍不住奪回了自己的長發,含淚看著原本過膝長、晚上能當被單用的烏黑長發,如今最長之處只及她的腰了,而且像狗啃壹樣三長兩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妳哭什麽啊……這樣剪壹剪,發質更好,長得更快,以後梳起頭來也更方便嘛……”蟬衣小聲滴咕完這壹句,把剪刀塞到小姐手裏,讓小姐自力更生地把發梢修整齊,她自己則灰溜溜地走掉了。剛走兩步又退回來了,提醒楚悅道:“餵,快看,湯嬤嬤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楚悅擡頭,見果然是湯嬤嬤遠遠地從大門那頭走過來,後面跟著九姑,手裏捧著壹個畫軸,再後面跟著甘草燈草石榴蒲公英香椿芽等壹大班丫鬟,各人手中大提盒小推車的帶著滿滿的東西……探病來了?探望救駕功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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