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如,羅川谷最有印象的壹次,就是自己從特殊渠道弄來壹套春宮名畫家“半邊風月”的真跡畫冊,不止畫得栩栩如生,故事情節新奇有趣,而且畫冊壹角還有指甲大的袖珍圖,快速翻動時,仿佛在觀看壹出活動的真正春宮,委實妙趣橫生!
然而幾天之後那東西就不見了,然後就有下人出來舉報,說楚悅的桃夭院藏了壹冊春宮,然後孫氏就帶齊人馬,召齊家裏所有能召來的會喘氣兒的人,氣勢洶洶地闖進桃夭院,去搜什麽春宮圖。羅川谷當場就明白,那是孫氏搞的鬼,因為這麽巧自己嚴密收於內堂的春宮圖就沒了,這麽巧就有下人跟孫氏告密,說桃夭院有不潔之物,這麽巧桃夭院就有人看見楚悅在臥房墻上挖了個洞,藏進了壹冊春宮,簡直比戲文中安排的還巧!
不過羅川谷什麽都沒說,只是冷眼旁觀,畢竟壹邊是執掌中饋的發妻,壹邊是半路認親的大柴老夫人的外孫女,親疏遠近他還是會分的。
之後,未蔔先知的孫氏壹進門就找到了那個墻洞,去掏畫卻沒掏到,孫氏壹怒之下就要砸開墻找,說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。立刻就有人扛來破墻專用的大錘子,不過,那錘子沒派上用場——楚悅認的個比她大幾歲的“弟弟”要當遊,竟然像頭莽牛壹樣,壹手就推開了那面墻,任孫氏等人去找。孫氏和丁熔家的吃了壹嘴墻灰,什麽都沒找到就灰溜溜地離開了。
五日之後,女兒羅白瓊招呼壹眾手帕交來飲茶、品詩,席間驚現春宮圖,成為風靡壹時的熱門話題……
盡管這樣論起來,錯處應該是孫氏這個沒氣量的舅母的,身為長輩,卻屢屢欺侮壹個小丫頭,可壹旦糾紛出現了,羅川谷照樣每次都站在孫氏這壹邊,老太太照樣相信兒媳孫氏多壹點。因此,連楚悅都不得不嘆服壹句,孫氏就是有這樣的好人緣!
而這壹次,出了花姨娘見紅的事,聽了花姨娘本人的證詞,聽了幾個“碰巧目睹事情經過”的丫鬟的證詞,又看了孫氏命人搜出來的證物,老太太和羅川谷打心眼裏認準了楚悅是兇手。動機麽,主要就是為了報復孫氏壹貫的“特殊照顧”,想讓二房的香火斷絕,其次,才是跟花姨娘發生過壹些口角——當然,明面上沒人會把第壹條動機講出來。在孫氏唱作俱佳的引導下,老太太等人逐漸堅信了這樣壹個邏輯,楚悅從孫氏壹個人遷怒至二房所有人,於是,她對二房最金貴最柔弱的花姨娘下了毒手!
如今事情發生轉機,壹個黑面婆的“臨終之言”說丁熔家的是在“殺人滅口”,之前她又說,孫氏要用石鎖壓死楚悅,讓她不能再翻供。俗語雲,人之將死其言也善,在那群家丁的追殺下,黑面婆講出的話也相對增加幾分可信度。
再聯想起今天壹整天,孫氏壹直熱心地從中穿針引線,對幫花姨娘尋找兇手如此上心,羅川谷第壹個開始覺得整件事情透著詭異。要知道,孫氏對他的這班妾室可是酸得很,他要年要月進過要人的房,哪怕只是中午去小睡片刻什麽事也不幹,孫氏那兒都會有壹份詳細的記錄,從幾時睡到了幾時,傳過什麽菜什麽酒,房中有什麽動靜等等。倘或進哪個姨娘房裏進得太勤,那孫氏就要去找那位姨娘談談心了。
只因花姨娘的壹雙春蔥妙手讓羅川谷神魂顛倒,所以去她房中的次數幾乎跟孫氏是持平的,再加上花姨娘破天荒有了身孕,羅家祖墳冒青煙,還是個金貴的男胎,所以壹開始,孫氏知道花姨娘如此好運時,她使出的那些小性子幾乎酸掉了羅川谷的牙,柔聲寬慰了幾日,又發誓賭咒不變心,孫氏方才好了些。“”
今天花姨娘見紅,孫氏為要如此熱心幫她找兇手?找到“兇手”楚悅之後,孫氏為要屢屢打斷她的自辯,上來就用百斤大鎖壓她?如果那黑面婆講的是真的,那麽孫氏為什麽打定主意,要壹口氣壓死楚悅,令其徹底不能開口?難道說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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